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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秋少的生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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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清晨醒來渾身都跟散了架似的。華音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喊了夏菊幾聲,沒見著人,只好自己起來打水洗臉。一照臉盆,卻被自己的面容嚇得差點栽倒。這黑眼圈,這鳥窩一樣的頭發……

“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以前和夏菊去偷鳥蛋,幾個晚上不睡都精神煥發,現在才一個晚上睡不好就成這樣了……”女人的青春也太短暫了,華音忽然覺得,自己好心傷啊,心傷之餘,又有些無力追悔的感覺。

“知道歲月不饒人,就多照顧著你這張臉,畢竟是我費了多少心力救回來的。”

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忽然響起,華音咬了咬牙,轉過頭去:“你下回來能不能先敲敲門?你喜歡當背後靈,我還怕鬼呢。”幸虧她已經百戰不驚了,否則天天這麽嚇,遲早嚇出毛病來。

閔雋塵兩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手指交疊,從容道:“是你的丫鬟說,你想我想得一會笑一會哭的,要我早點趕過來看看你,我也是受人之托,無可奈何。”

一大早天剛亮,他就被夏菊的拍門聲吵醒,一開門就被她拱著輪椅推到了華府,說是她家小姐昨天從太學回去以後就想他想得茶飯不思,瘋瘋癲癲,他很有興趣想看看,她能瘋成什麽樣。現在看來,果然病得不輕。

“你說我想誰?”華音覺得,這真是她今年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我想你?我要是想你,那一定是我關門的時候不小心夾著腦袋了。”

“疼不疼?”對方毫無預警地問。“當然疼啦。”華音亦是毫無防備地回答,然後隨即反應過來,“我的意思是,門夾著腦袋當然疼啦,你真是沒常識。”

閔雋塵笑了笑,慢悠悠道:“我向來信奉實踐出真知,沒經歷過的事情,絕不會妄下定論的。腦袋被門夾這種事情,我沒做過,自然不曉得疼不疼了。”

“你……!”華音覺得,自己再和此人理論下去,她的智商就要蕩然無存了,“你到底來做什麽?”

閔雋塵提起自己腿上的藥箱,收斂起笑意,正經道:“醫者父母心,即便你不是想我想瘋的,我也不會與你計較的。過來吧。”

華音這才消了些氣,坐了過去,只是神情還和昨晚一樣萎靡不振。閔雋塵將手指搭在她的皓腕上診脈,口中卻是問出與病情毫不相幹的問題:“昨天出太學的時候不是還很開心嗎?怎麽一個晚上,就天翻地覆了。”以他的判斷,李秋狄對她是有那番心思的,他也看得出,她不是完全不懂。這樣郎有情妾有意的,不該是現在這種表情才是。

華音咬了咬唇,沒有說話。閔雋塵聽完了左手的脈搏,又換了右手搭上去:“我們既然是盟友,你對我還有什麽好隱瞞的?別忘了,接近李秋狄,可是我提出來的。”

“他要和華珍珍成親了。”華音低著頭,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什麽心情來面對這件事情。她一直以為,自己接近李秋狄是為了幫閔雋塵,又或是為了拿到那棵雪芝,可原來她連自己也騙了過去。

“所以你就在這垂頭喪氣,打算這麽看著他們兩成親?”閔雋塵問。

“不然還能怎麽樣?”華音有些無助,耷拉著腦袋趴在桌子上,手腕仍保持不動讓閔雋塵聽脈,“難不成我要去鬧婚禮麽?”就算她願意去,新郎願不願意跟她走還是個問題呢?何況,她根本沒有厚臉皮到這種程度。之前還能借著幫閔雋塵這個借口去接近他,現在,她總不能從婚禮上把他拖走,然後告訴他,我喜歡你,你別和我妹妹成親了好不好?

如果能這麽做,她也委實太無恥了些。

閔雋塵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化萬千,儼然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與夏菊所說的瘋瘋癲癲倒真是相去不遠。不得已打斷了她:“你就不想聽聽他的解釋?”印象中,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明明爹不疼娘不愛,卻還是常常臉上掛著笑容。她慣會安慰自己,想事情也善於往樂觀的一面去,這一次,卻當真失了方寸。

閔雋塵唇邊忽然溢出一絲苦澀的笑,這真是他始料未及的結果啊。

華音擡起頭來,義正詞嚴地道:“都要成親了?還有什麽好解釋的?”話畢又覺得自己態度有誤,陡地又垂下頭去,“我哪有什麽資格叫他解釋?我和他什麽都不是……”

閔雋塵嘆息了聲,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事來,遞給她:“你最好確定,你們之間是否真的什麽都不是,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傷心下去。”

華音遲疑地接過閔雋塵手中的信,良久才反應過來:“他寫給我的?”

閔雋塵這回沒有調侃她,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末了,道:“信是昨晚送過來的,我本來是想等你自己拆來看,不過早上夏菊說你神情有異,我擔心刺激到你,就先拆來看了……”見華音嘴角抽搐眼神不對,又忙道,“嗳,你不用謝我,助人為快樂之本。”

華音當場石化,這麽多年了,她一直以為像自己這樣頂著一張天下第一醜的臉還能活得逍遙自在的就已經算是厚顏無恥到極點了,卻沒想到,人外有人,竟有人的厚顏程度遠遠勝過於她。她很高興,很安慰!

閔雋塵很識相地,在華音石化緩過來之前,走為上計。出門時碰到夏菊,還體貼地囑咐了一聲:“你家小姐一會看完信可能病情會加重,為防萬一,你還是準備根棍子,若是事情不對勁,先一棍子敲暈免得釀成大禍。”

夏菊聽罷,如臨大敵地點了點頭,轉身就去廚房尋摸棍子去了。

華音拆開那封信,淡淡的墨香從紙上溢出。她從沒想過,李秋狄會寫信給自己,像做夢一樣。擔心真是做夢,抖開信紙前,華音還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覺到肉疼的同時還有一點點幸福的感覺。果真不太真實。

李秋狄稱呼她為朱姑娘。華音原本不太喜歡這個姓,因為其念著時諧音就像某種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動物,可因為李秋狄的書法寫得好,這個字此刻看起來,竟像一個長裙飄曳的亭亭少女,越看越順眼。

李秋狄在信裏說,他之所以把信送到閔雋塵的醫館去,是因他不知道她的具體地址。然後才進入正題,說三天後是他的生辰宴,想邀請她前去。末了,又加重了語氣表示,他會非常期待她的到來,希望她不要失約。

華音念完信,怔楞了良久,先是仰天大笑了三聲,然後又垂下頭來,緊張兮兮地左顧右盼,最後,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焦躁不安的情緒,開始在房間裏打轉,一邊轉一邊叫:“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夏菊蹲守在角落裏,見此狀況,不由得對閔大夫的先見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慢慢地接近華音,然後舉起了那根搟面杖,朝著她的後腦勺就是一棒。

看著華音的身子慢慢歪倒下去,夏菊嘆了口氣:“小姐,我這都是為了你的性命著想啊……”

三天後,金陵李侍郎府。

難得趕上有太陽的一天,覆蓋金陵的白雪消融得七七八八,恢覆了一些生機,晴空上又無白雲遮蔽,一片蔚藍,陽光暖暖地投射下來,倒也是愜意極了。

“秋少,老實交代,你今年是中什麽邪了,竟然給自己辦生辰宴。你以前不都最討厭辦這種勞什子宴會,怕來的女人纏著你不放嗎?”崔嚴靠著李府後院的槐樹,對正在樹下喝酒的李秋狄好奇問。同為京城聞名的貴族少爺,崔嚴和李秋狄的愛好卻截然不同。前者喜歡風花雪月,不熱鬧不好玩的地方絕請不動他少爺;後者卻是對眾星拱月不勝其煩,偶爾露面,亦是被幾個損友脅迫,不得已而為之。

所以,三天前,當性喜熱鬧的崔少爺接到對宴會避之唯恐不及的李少爺的請帖,邀請其來參加生辰宴時,委實激動了一番。激動過後,又深深地疑惑了幾天。直到今天,總算將疑惑給問出了口。

李秋狄端著酒杯,倚在石桌旁,借著陽光,雙眼朝杯子裏看去。表面上是在看杯子,可瞎子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根本不在酒上,一臉的笑意都快淌成河了。

蔣少玄那廂正和幾個貴族千金打完招呼,聽到崔嚴問話,也很是好奇地探了過來:“我也有一個問題。那天在太學,你丟下我們幾個,和那個小身板的家夥去幹什麽了?”想了想,補充道,“其實我本人並不反對別人好那口,我就是有些驚訝,沒想到,你也……”又呵呵了兩聲,“你當真好上那口了?”

李秋狄捏著酒杯抵在唇邊,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分,有些答非所問:“她和別人不一樣。”

蔣少玄將他這句話在心裏咀嚼了下,又是呵呵兩聲,道:“那是自然,你的口味一向……”頓了頓,“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現不一樣的?”

李秋狄轉著酒杯,眼神悠悠地看向庭院深處:“冰燈節那天晚上,是她墊在底下,我才不至於受傷。”

這回是崔巖反應過來:“墊,墊在底下……”蔣少玄接口:“原來那晚你失蹤是去……”

二人心想,怪不得那天場面一亂,秋少就不見了蹤影。原來竟是去幹這種勾當去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抖了抖,忽覺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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